二(2/8)
或许是被对方的情绪感染了，也或许是阳光将她的烦恼驱散开来，她同样和对方打起趣来：“怎么，是恩希欧迪斯那家伙掉山谷里摔断腿了吗？”
“雅儿我能相信你吗？”
“这倒没有，就说让我去的时候带上。”
“难得有贵客前来，身为家主当然要来迎接。”恩希欧迪斯说罢，颔首对着侍女郑重行礼，“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生长在谢拉格的人都知道夜里的雪变数极大，多一盏灯确实可以帮上许多，雅儿听罢便也不再推辞：“那就多谢恩希欧迪斯大人了。”
“大典将即，圣女大人事务繁忙，有劳恩希欧迪斯大人关怀。”
“风雪有些大了，如果没什么要紧事，要不今夜就留宿在这里，明日等天亮了再回。”
“这样啊，我就是魏斯。”说完他似乎顿了一顿，很快又接着说到：“您让圣女大人放心，大典结束后我就动身，保证将信送到。”
“好吧。”男子见状也不再执意挽留，转头对着身后说到：“魏斯，带上灯，你去送送侍女长。”
“一个侍女而已，别太担心了。”
“我……又做了好多梦……”她就那样呆呆的坐着，连头的懒得转一下，“我应该是梦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我觉得没有，所以可能还是向耶拉冈德祈祷更可能实现一些。”恩雅耸了耸肩，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圣女大人可还安康？”男子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到。
“你说吧。”她不想让对方察觉，但酸痛的腰和腿让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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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要你附上菜谱吗，不拆怎么放进去？”男子挑了挑眉，将信件收进了口袋。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也不打算再给对方质疑的机会：“行了，别盯着我了。你明天一早就出门打探一下，那个侍女下山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
“那就有劳您了。”侍女说罢，向对方行了个礼准备离开。刚要转身又突然说到：“哦对了，圣女大人还让我带句话来。她说妹妹最喜欢吃炭烤小排，怕罗德岛的厨房不会做，希望马特洪先生将这道菜的菜谱写下，附在信里一起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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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开门的是魏斯，虽然并没有见过几面，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大小姐身边的那位侍女。
“那果然……”魏斯还想再说些什么，才要开口，又被对方毫不留情的再次打断。“行了，她还说什么了？”
“很正常。”
“她更多代表的是曼殊院，不是吗？。她能透露给你的话，必定是曼殊院希望她传达的。”
“长老们也没有那么顽固啦，还是有几位明事理的在的。”
男子挥了挥手，将他的话打断：“连你都发觉奇怪了，就不用再多说了。”
恩希欧迪斯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且不说魏斯在大典前刚从罗德岛回来，近期根本没有再去一趟的计划，那位侍女带来的口信更是明摆着指向自己。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对两个妹妹之间的话题有多少在意。但如果这封信确实是恩雅写给恩希亚的，他一定能更坦然的将其拆开。
“这么久了可算是有些长进，”恩希欧迪斯可能是想让属下放宽心，调侃起来：“总不见得和那些老家伙们这么多年不见，开口就说合作愉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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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是还没到时候吧。”
“他好像提到了恩希亚，还有那个罗德岛……”少女皱起眉头，努力回忆了好久，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哎，好吧。”
“慢走。”恩希欧迪斯说罢，仍站在原地目送了两人许久，直到那一缕火光都变得飘忽不见，他终于关上了门。“信，给我。”
“恩希亚她最喜欢吃炭烤小排，我怕罗德岛的厨师不会做，记得让马特洪把菜谱写一下，附在信里一起带去罗德岛。”
侍女听罢却是咯咯一笑：“那可真是抱歉啦，不过我确实有个消息，您听了一定会宽慰许多。”
雅儿确实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异常，自顾自的帮对方打理起乱糟糟的长发：“长老们昨天争论了好久，反对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后续想要修铁路这件事，应该不会太难。”
“老爷您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没想到老爷这么晚了还会出现在门口，魏斯着实有些意外。
“说起来，”沉默了许久后，少女突然回过头来：“雅儿你等会能帮我送一封信下山吗？”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魏斯听闻后，急忙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同样站在门口的马特洪，转身回到屋内取出一柄源石灯来：“姑娘这边请。”
“恩……”少女刚开口，突然卡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心头莫名的浮起一阵不信任感来，话到嘴边又突然改口到：“恩希亚。”
“好呀，没问题。”
“好的您放心，我记下了。炭烤小排，菜谱。”侍女微微一笑，将关键词又重复了一遍。
“雅儿你安慰人的水平越来越差了。”虽然她本也不指望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法，但这样敷衍的安慰确实让她忍不住再度叹了口气。
“她还说这类事务圣女大人本就少有参与，即使参与了也说不上几分话来……”
“怎么突然这么问？”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侍女有些奇怪：“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办。”
“您说。”
“好的，您写好了告诉我，我帮您送到山下。”
“可以呀，您是想寄给谁？”
“多谢盛意，不过曼殊院可以从任意家族的领地上通行，您不必费心了。”
“不必劳烦，我送个信就回去了，”侍女见状，同样也低头行礼。“圣女大人还在等我。”
“唔，或许在需要的时候，您就会想起来了。”雅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厚重的窗帘挽好。窗外还是一成不变的雪景，爬高的太阳也和往日一样安静却没有温度。
“……不过信使应该已经走了，要不你就直接给魏斯吧。”她假装思考了一会，开口说到：“听说大典结束后他会去一趟罗德岛，正好可以带给恩希亚。”
“那是……”
“哈，那这个消息您还想听吗？”侍女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更衣间内。
“圣女大人牵记妹妹，听说希瓦艾什府邸的魏斯先生过段时日会前往罗德岛，还望他能帮忙转交。”
他微微颔首，意思自己听见了。对方于是继续开口汇报到：“我和她在路上聊了聊，听说曼殊院的长老们大部分对您修建铁路的事颇有微词，阻力很大。”
吱呀作响的门轴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在地毯和地板之间交替，居住了这么久的她能清楚的分辨出对方从门口走向了阳台。随着刷拉一声，刺眼的阳光从床尾扩散至整间寝室。“圣女大人……咦，您已经醒啦。”雅儿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见少女已经坐起身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有些憔悴的眼神，“您看起来没有睡好？”
“她没记错，这信不是给恩希亚的。”
连续几日的经历让她难以将这些夜晚当做单纯的梦境来看待，她依稀记得对方抱着自己嘀咕了许久，好像是在袒露苦衷，她也记得自己虽然很不爽，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懊悔。“啊……好烦。”她翻了个身，浑身上下只有酸痛的肌肉在提醒着她，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却完全记不得细节了。
“如果您这么希望的话，或许找几个家伙去敲门，然后直接动手会比较现实一些？”
“因为她说圣女大人今天早上突然说要写信，一个人在屋里忙活了好久，午膳都没顾上吃，写好了就赶紧让她送下山来了。她还和我抱怨说一来一回要好些时间，平日里过了午时，没什么着急的事他们就不下山了，都是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出发。”魏斯说起话来总是滔滔不绝，一个人自顾自的嘀咕了许多，多到他那家主都忍不住用敷衍打住了他的话头：“确实。”
“好。”
“你好，我是来送信的。”雅儿说着，从披风中掏出那封信件递了出去。
“其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了吧……”他歪着头，又认真回想了一遍路上那侍女和自己说过些什么，“哦，她还说了圣女大人写信的时候应该是修修改改了好多次，她看见桌子上团了好些废纸。不过她又说圣女大人好像经常这样，光是演讲稿都不知道改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一堆废纸，今天还算堆的少的了。”
“是的。”侍女微笑着，毫不犹豫的回答到。
“嗯……？圣女大人是这么说的吗？”魏斯有些困惑，不由得想再确认一遍。
“可是我不记得的话，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呢？”少女垂下眼帘，光线似乎能将她尚且残存的记忆进一步抹去，她知道现在再想不起来的话，后续肯定更不会记起了。
“那你为什么觉得很着急。”
“哎……老爷您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按最坏的情况做准备？这条铁路如果今年不开始建设，您和莱塔尼亚那边签订的合同大概率就得违约了。”想到这里，魏斯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头发，他知道一旦违约，喀兰贸易可能会赔上将近一年的利润。
“她有让你明日就出发吗？”男子反问到。
“哈……老爷您就别取笑我了。”魏斯听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但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到：“不过说回来，那侍女今天这么急匆匆的下山送信，会不会是圣女大人什么很着急的事情要和二小姐说啊？要不然大典我不参加了，明天我就启程去罗德岛。”
“也很正常。”
“话是这么说，但她毕竟是圣女大人身边的侍女长……”
魏斯急忙接了过去，他本以为又是曼殊院发来的通知，上面的字迹却让他觉得有些意外，“这是……给恩希亚的？”
“曼殊院有这样的人选吗？”
“啊啦，您真的有在认真考虑啊。”
来来回回琢磨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恩雅终于放下了笔墨，郑重其事的将信件封好，又在封口处签下了名字。等这封信从山顶抵达她曾经的家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马特洪，你听见了吧。”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打断了魏斯的思绪。他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人已经伸手将大门又推开了一些。
“那你再帮我带句话。”
“老爷，圣女大人为什么这么说？”马特洪自言自语着，将信件交给了对方，“虽然您们也分开这些年了，但她不应该这都记错吧？”
马特洪虽然认同老爷的猜测，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妥：“圣女大人若是知道您私拆了她给二小姐的信件，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
明明只是一封轻飘飘的家书，却好像重的拿不起来。这封信就这样在他的桌上放了许久，久到魏斯都已经重新返回府邸，来和他汇报行程：“老爷，我将她送到佩尔罗契家的领地边了，灯也留给她了。”
这算什么，近乡情更怯吗？
他听得出对方不想再听自己絮叨，但斟酌了一会还是开口说到：“老爷，我觉得这事很奇怪。”
“那也挺好的。”圣女大概是找到了新的小目标，重新打起了精神：“这几天咱们就趁热打铁，尽快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吧。”
“是给我的。”
“咦，我还以为他们会抱着经书再辩论个三天三夜呢。”如此顺利的进展让少女不由得有些意外。
“……您的意思是，他们想在谈判前先施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