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8)
“哈……老爷您就别取笑我了。”魏斯听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但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到：“不过说回来，那侍女今天这么急匆匆的下山送信，会不会是圣女大人什么很着急的事情要和二小姐说啊？要不然大典我不参加了，明天我就启程去罗德岛。”
“她还说这类事务圣女大人本就少有参与，即使参与了也说不上几分话来……”
恩希欧迪斯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且不说魏斯在大典前刚从罗德岛回来，近期根本没有再去一趟的计划，那位侍女带来的口信更是明摆着指向自己。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对两个妹妹之间的话题有多少在意。但如果这封信确实是恩雅写给恩希亚的，他一定能更坦然的将其拆开。
“老爷您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没想到老爷这么晚了还会出现在门口，魏斯着实有些意外。
“其他还有别的什么没有？”
“因为她说圣女大人今天早上突然说要写信，一个人在屋里忙活了好久，午膳都没顾上吃，写好了就赶紧让她送下山来了。她还和我抱怨说一来一回要好些时间，平日里过了午时，没什么着急的事他们就不下山了，都是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出发。”魏斯说起话来总是滔滔不绝，一个人自顾自的嘀咕了许多，多到他那家主都忍不住用敷衍打住了他的话头：“确实。”
他听得出对方不想再听自己絮叨，但斟酌了一会还是开口说到：“老爷，我觉得这事很奇怪。”
“这倒没有，就说让我去的时候带上。”
“嗯……？圣女大人是这么说的吗？”魏斯有些困惑，不由得想再确认一遍。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男子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语气也再度变得温和起来：“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她没记错，这信不是给恩希亚的。”
“那这信……等我出发的时候问您拿？”魏斯听罢，小心翼翼的再度开口问到。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低头离开了房间。
“其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了吧……”他歪着头，又认真回想了一遍路上那侍女和自己说过些什么，“哦，她还说了圣女大人写信的时候应该是修修改改了好多次，她看见桌子上团了好些废纸。不过她又说圣女大人好像经常这样，光是演讲稿都不知道改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一堆废纸，今天还算堆的少的了。”
“魏斯。”银发男子低声呵斥，他很少在私下里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但他确实被对方的话惹的有些不舒服。
来来回回琢磨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恩雅终于放下了笔墨，郑重其事的将信件封好，又在封口处签下了名字。等这封信从山顶抵达她曾经的家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生长在谢拉格的人都知道夜里的雪变数极大，多一盏灯确实可以帮上许多，雅儿听罢便也不再推辞：“那就多谢恩希欧迪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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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侍女而已，别太担心了。”
“好的您放心，我记下了。炭烤小排，菜谱。”侍女微微一笑，将关键词又重复了一遍。
“雅儿我能相信你吗？”
“好吧。”男子见状也不再执意挽留，转头对着身后说到：“魏斯，带上灯，你去送送侍女长。”
“她不是要你附上菜谱吗，不拆怎么放进去？”男子挑了挑眉，将信件收进了口袋。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也不打算再给对方质疑的机会：“行了，别盯着我了。你明天一早就出门打探一下，那个侍女下山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
“您说。”
“……有机会也关心一下你哥，父母离去后，这些年他一个人挺辛苦的……
“她更多代表的是曼殊院，不是吗？。她能透露给你的话，必定是曼殊院希望她传达的。”
“恩希亚她最喜欢吃炭烤小排，我怕罗德岛的厨师不会做，记得让马特洪把菜谱写一下，附在信里一起带去罗德岛。”
“大典将即，圣女大人事务繁忙，有劳恩希欧迪斯大人关怀。”
“怎么突然这么问？”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侍女有些奇怪：“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办。”
偌大的房间内再度只剩他一人，恩希欧迪斯看了看摆在眼前那封信，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将其沿着封边小心翼翼的拆了开来。
“……你现在也算出门游历了一遭，比我看的多，空了的话帮我寄些书回来吧，我也想看看……
前来开门的是魏斯，虽然并没有见过几面，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大小姐身边的那位侍女。
“是的。”侍女微笑着，毫不犹豫的回答到。
“那就有劳您了。”侍女说罢，向对方行了个礼准备离开。刚要转身又突然说到：“哦对了，圣女大人还让我带句话来。她说妹妹最喜欢吃炭烤小排，怕罗德岛的厨房不会做，希望马特洪先生将这道菜的菜谱写下，附在信里一起带去。”
男子盯着这些熟悉的字迹出神，他许久未见恩雅以家族之名自称了。这封看似非常普通的家书，他却能从中读到一些其他含义，那是一些连恩希亚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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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给我的。”
“不必劳烦，我送个信就回去了，”侍女见状，同样也低头行礼。“圣女大人还在等我。”
“风雪有些大了，如果没什么要紧事，要不今夜就留宿在这里，明日等天亮了再回。”
“哎……老爷您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按最坏的情况做准备？这条铁路如果今年不开始建设，您和莱塔尼亚那边签订的合同大概率就得违约了。”想到这里，魏斯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头发，他知道一旦违约，喀兰贸易可能会赔上将近一年的利润。
对方见状，也识趣的连连摆手：“哎哎好吧，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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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盛意，不过曼殊院可以从任意家族的领地上通行，您不必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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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好自己。
男子挥了挥手，将他的话打断：“连你都发觉奇怪了，就不用再多说了。”
“圣女大人牵记妹妹，听说希瓦艾什府邸的魏斯先生过段时日会前往罗德岛，还望他能帮忙转交。”
“别的没了吧……哎要我说老爷，您既然这么关心圣女大人，您自己送她一程不好吗，她天天和圣女大人在一起，肯定什么事都清楚的很。”魏斯终于忍不住念叨起了自己家主，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却非要让他夹在中间受累。
明明只是一封轻飘飘的家书，却好像重的拿不起来。这封信就这样在他的桌上放了许久，久到魏斯都已经重新返回府邸，来和他汇报行程：“老爷，我将她送到佩尔罗契家的领地边了，灯也留给她了。”
“那是……”
“慢走。”恩希欧迪斯说罢，仍站在原地目送了两人许久，直到那一缕火光都变得飘忽不见，他终于关上了门。“信，给我。”
“恩雅·希瓦艾什。”
他微微颔首，意思自己听见了。对方于是继续开口汇报到：“我和她在路上聊了聊，听说曼殊院的长老们大部分对您修建铁路的事颇有微词，阻力很大。”
“……现在长大了，我听说你现在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但你还是要听医生的话，不要再像小时候那样冒冒失失的了……
“那你为什么觉得很着急。”
“那你再帮我带句话。”
魏斯听闻后，急忙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同样站在门口的马特洪，转身回到屋内取出一柄源石灯来：“姑娘这边请。”
“也很正常。”
“这么久了可算是有些长进，”恩希欧迪斯可能是想让属下放宽心，调侃起来：“总不见得和那些老家伙们这么多年不见，开口就说合作愉快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家伙带回来的东西确实还挺好用的，都是谢拉格以前没有的东西……你现在在罗德岛应该也能见到很多新奇玩意吧……
“那果然……”魏斯还想再说些什么，才要开口，又被对方毫不留情的再次打断。“行了，她还说什么了？”
“哎，好吧。”
“她有让你明日就出发吗？”男子反问到。
窗外的雪又大了一些，恩希欧迪斯坐在壁炉旁，静静的听着柴火噼啪作响。只是这屋子可能因为长期无人居住，窗户和窗沿间生出了一些缝隙。风吹了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这声响也渐渐越来越大，终于演变成一个在谢拉格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大雪天。
马特洪虽然认同老爷的猜测，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妥：“圣女大人若是知道您私拆了她给二小姐的信件，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
“梦见什么了？”
“致我最爱的恩希亚：
“你好，我是来送信的。”雅儿说着，从披风中掏出那封信件递了出去。
“很正常。”
“……圣女大人可还安康？”男子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到。
“这样啊，我就是魏斯。”说完他似乎顿了一顿，很快又接着说到：“您让圣女大人放心，大典结束后我就动身，保证将信送到。”
这算什么，近乡情更怯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毕竟是圣女大人身边的侍女长……”
“……你哥总是说，你是在爬山时不小心被源石刺伤……但如果你想起些别的什么，记得和姐姐说，姐姐现在在曼殊院，一定替你做主……
“……说实话当圣女还挺累的，不过自从当选上了圣女，佩尔罗契和布朗陶家也都收敛些了，起码三大家族在台面上都还过得去……
“久疏问候……
“还有吗？”
“……您的意思是，他们想在谈判前先施压吗？”
魏斯急忙接了过去，他本以为又是曼殊院发来的通知，上面的字迹却让他觉得有些意外，“这是……给恩希亚的？”
“……你小时候就不听劝，闹着叫我陪你去滑冰，最后害的我掉进冰窟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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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圣女大人为什么这么说？”马特洪自言自语着，将信件交给了对方，“虽然您们也分开这些年了，但她不应该这都记错吧？”
“……说起来那家伙，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半年没个消息，好容易回来了又说要修铁路，几位长老为这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唔……说到最近精神似乎不太好，可能是有些劳累，还总是做梦。”
“诶这个我倒是没问，但是老人们不是都说圣女的梦可以预见未来吗？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难得有贵客前来，身为家主当然要来迎接。”恩希欧迪斯说罢，颔首对着侍女郑重行礼，“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马特洪，你听见了吧。”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打断了魏斯的思绪。他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人已经伸手将大门又推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