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心结(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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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驹看了他一眼,复又调开。道:「在下随侍君上身边,自也是会在的。」
楚君惜的视线从闪闪发亮的蟠龙柱,彩绘天花板,一直到脚下踩着的地毯……在他眼中,这些极尽奢华的装潢只有黑白两se,但是光看着,他都可以想像那饱满的se泽,刺进眼睛的闪烁。
自两人同床共枕之後,白日赶路,楚君惜也拒绝坐马车,坚持要与他共乘一骑。严驹既然已打定主意要配合,自是不会拒绝。问题是:楚君惜根本不会骑马,只要严驹骑快些他便头昏目眩,恐惧yu呕。想当然尔,原本两日就能抵达的行程,足足因为这样,拖迟成三日。
「君上……」严驹本想求情,但见主子一脸哀痛,话到舌尖又吞了回去。
严驹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不得不说,在与楚君惜相处的这段时日,他不只一次怀疑过君上的决定—每每听着他说些难以想像的情节,他总会忍不住在心中质疑对方:究竟是正常还是疯癫?有许多坊间传言得神之又神的奇人,带回g0ng中之後,根本受不住君上的试探与检视—在君上强大的气场面前,要胡诌也不是如此简单的事。
他此话一出,君王和严驹都同时愣住了。
曲流觞拔君王佩剑自刎的消息,被全面封锁,除了御医们,几乎没有人知道。一个从穷乡僻壤来的年轻人,怎麽可能得知这种g0ng闱内幕呢?是否……只有他当真身带异能才能解释?!
楚君惜对上那双y鸷的蓝se眼眸,坦诚无讳地说:「这不可能,此魂怨气太重,召不回的。」
「都平身吧。两位,一路上辛苦了。」
「楚公子,这速度可以吗?」
他有啥说啥,这句话就这麽极其自然地溜出口,严驹连阻止都不及—他暗叫声糟,跨前一步将楚君惜往後扯。果然,下一秒,君王森寒无b的剑锋已到,伴随的是b剑锋更冷的嗓音:
严驹见他直gg地看着主子,心说不妙。在楚君惜有可能做出更失礼的行为前,他赶忙轻咳了咳,朗声道:「微臣参见君上。」
骏马缓步行走着,年轻秀雅的男子笑得如一只餍足的猫,高大冷肃的男子则是神se复杂,似乎陷入了什麽自我质疑中。
楚君惜倒是挑起了眉,有些意外。
「朕不管这许多。朕没准他si,他不能si。你,要不将他带回来,要不就去陪他。」
他其实不太愿意揭露亡者之事给生者,毕竟有很多事,天机不可泄露,yyan有别,不该违背天机。可眼前这对……却明显的,有些隐情……何况,如果这也是严驹希望的话,那他更不能不帮了。
楚君惜望着他,摇摇头。
严驹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微微震动的x膛就贴着他的背,令楚君惜感到非常有安全感。
而,近瞧才发现:君王的肩後,似乎漂浮着什麽,半透明的,像是人形又不像的东西,似乎是残魂……那残魂,竟完全不畏惧君王极盛的yan气,也挺古怪……
严驹平视前方,点点头,平然地道:「不敢当,将楚公子安全护送至g0ng中,是在下的职责所在。等会儿楚公子将面见君上,再请注意言词。」
鲜明的痛楚划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就在男人口中吐出那名字的时候。即便是楚君惜完全不明了君王与镇国大将军之间的恩怨纠葛,也能察觉到眼前这男人浓重得化不开的哀伤。还有,他肩後那残魂,浓得化不开的戾气。
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这人说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看不出呀……是楚君惜太会伪装,还是自己的目力退步了呢?
楚君惜眯起眼,正待看得更仔细些,君王便开了口:「楚公子,朕让严护卫领你入g0ng的理由,你可知晓?」
楚君惜试着传递自己的疑问给魂t,但那半透明的物事显得十分不安定,似乎完全接收不到他的讯息。
他怎会知晓……严驹什麽都没向他细说啊……唔,也不能这麽说,这一路上自己不断出现惊人之举,也许严驹根本就是疲於应付他,才忘了提早跟他说明进g0ng的目的。
好稀奇啊……严大人向来不喜人近身,不知这年轻人是何身份,竟能与严大人共乘一骑。而且,看严大人双手似有若无地护着年轻人,似乎怕他摔下马,看来这人的身份当真不一般。啊!这年轻人怀里还揣着只黑猫呢!这黑猫也奇了……竟像是在翻白眼……
他住在偏乡,对於g0ng廷之事所见所闻极少。只隐约知道:现任的君上,母亲是来自异国的王妃。此时亲眼见到,那深邃的五官,特异的眸se,果然不同於寻常人。尤其对方和严驹一样,在他眼里se彩鲜明,龙气流转,那双碧蓝se的眼眸jg光迸s,光是对上都觉心口颤然,双腿发软。
严驹想着,重新阖上了眼,怀里窝着个楚君惜,闭目养神。
他单膝跪下,连带拽着楚君惜的衣袖一齐。楚君惜被他一扯,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行礼。温吞吞地跪下後,跟着说:「草民楚君惜,参见君上。」
「噢!」楚君惜笑咪咪地,搂紧了不断翻白眼的黑猫,说:「那太好了,有严大人在,草民便没什麽好担心的。」
g0ng门敞开,一列骏马气宇轩昂地踏步而入。守门的侍卫朝最前方的男子行了个礼,目光却不住偷觑与男子共乘一骑的年轻人。
严驹想着想着,手掌无意识地探出,伸向楚君惜微微打摺的眉间……指尖却又在距离约莫一寸远处顿住。
少了文武百官的大堂宽敞空旷得令人心惊,挑高的天花板,贴着金箔的蟠龙柱,地上铺着绣有大量鲜yan花卉、祥兽的地毯,不管看向哪个方位,都令人眼花撩乱。
也许,楚君惜没说谎……他真的是因为某种理由,需要自己……
真奇怪啊……所以自己喜欢腻着严驹,不只是因为yan罡之气的关系?
所以,这两人,究竟是敌是友?好乱啊……
楚君惜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不断左右张望。他生平头一回入g0ng,见什麽都稀奇。对於投s在他身上,打量揣测的眼光也不以为意。
淡淡的,几乎没有温度的嗓音自上头的王座响起,尽管说得是慰劳的辞令,却是威仪自生,听着总令人神经不自主紧绷。
是怎麽了……?不是恨他的吗?还是,其实後悔了……後悔就这麽跟对方天人永隔?
他向来没有与他人同寝的习惯,本以为会一夜无眠,但奇异的,却是一沾枕便睡。楚君惜的身子贴着他,原本偏凉的肌肤似乎会x1收他的t温似的,两者逐渐融为一种舒适的温度……平和、安心……
严驹正思考着,怀里的楚君惜便动了动,更往他身上偎。蹭了蹭之後,还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彷佛当真正做着好梦。他气se红润许多,与昨晚的苍白惊恐,大异其趣……
常常这样。面对这人,严驹已经不只一次,出现不知该如何应对,甚至词穷的状况。有自己在又怎样呢?这人可知等会儿面见的可是最高权力者,万一胡言乱语惹怒君上,轻则被撵出g0ng中,重则立马处si,自己又能如何……?难不成还在君上面前,替他求情?怎麽……可能……?
楚君惜叹了一口气,只好下猛药:「曲将军是si於此剑下吗?劝君上别再使用此剑,此剑一出,魂t便感觉非常不稳定。」
君王拔剑之後,那魂t便显得十分不安。除了不安,似乎……也有着yu言又止的哀伤……
紫金se的龙袍衬得他肤白赛雪,气宇轩昂,可惜的是,那双本该波光danyan的碧蓝se眼睛,如今却暗沈沈的,彷佛笼罩着乌云的海洋,一点光亮不见。
君王俊美的脸孔似乎添了丝y霾与疲惫,嗓音肃然:「朕需要你,让镇国大将军曲流觞……起si回生。你可办得到?」
楚君惜的目光最後落在正前方台阶最上方,蟠龙王座上的男人,再度觉得眼前一亮—
不过……不一样啊……楚君惜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心口。虽然对方有龙气护t,yan气丰沛,但是看着他,却不像看着严驹那样,令自己生出想挨过去,多加亲近的心情。
就配合他吧,反正再不过几日,就回到g0ng中了。到那时,自己的任务就能卸下,也不会再与这奇特的年轻人,有什麽牵扯了。
楚君惜点点头,怀中的黑猫喵了一声,楚君惜不理牠的嘲讽,转头向严驹说:「严大人,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多亏了您,那sao扰草民的东西终於未再出现。」
楚君惜眨眨眼。「那严大人呢?不一起吗?」
严驹收回手,望着自己的手掌,默然无语。
楚君惜见身旁的严驹起身,也跟着照作。稍稍抬眼,发现王座上的男子不知何时已走下銮阶,负着手,站在他面前。
自己这又是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