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形现(2/2)

    陆玉点头，送壶金儿到木阶前，“我今夜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结束，不用给我彻夜留门了。”

    邸中人来人往，二人往连廊角落，避开人群。

    “请。”

    复登楼上，正见陆玉。

    “好，你注意身体，少喝些酒。”

    杜明沉思，犹豫是否要告知陆玉今日所见。

    “长嫂，如果你在王府实在不开心，和长兄好好商量的话，长兄会同意和离的……若是想见善舟，也可随时回王府……”

    陆玉只觉眼前小女公子眼熟，一时叫不上名。

    陆玉摇头，“她是我亲侄。”她道，“其实你每次离开，我都做好了你不会再回来的准备…………”

    陆玉忙扶住。

    善舟将要及笄，已经是人生的一个节点。从前善舟尚小，壶金儿怜惜不舍与其分离，而善舟真正成人，又入宫侍天子，此生已算圆满。若有离心，也必是幼鸟展翼，无可挂怜之时。

    “杜御史。久见。近来可好？”

    “安梁王殿下。”小女公子倒是准确叫出她的名字。

    “杜御史？”陆玉唤回杜明神思。

    壶金儿静了静，“这些年多谢你对善舟的照顾。”

    陆玉极少过问壶金儿的去处，今晚陆玉这么问，不是突然兴起。

    陆玉承诺，“不会的。”她往边上给玩闹的孩童们让了让路，“你也小心些，别受伤了。”

    陆玉笑笑，“放心吧。”

    楼上有朝臣带了眷属，小公子女公子们时而穿过楼上长廊欢笑玩闹。

    壶金儿道谢。

    曾经陆老郡王夫妇在时，很是愤怒她随心所欲之为，想走便走，想留便留。既已嫁进陆王府，便已是陆王府的人，一介妇人怎可随意出府游玩，成何体统？

    “梁王殿下，久见了。”

    “啊……呃……多谢使君……”那小女公子扶着陆玉手臂抬头，冲陆玉感激笑笑。

    杜明应付完楼下的人群，刚上楼便瞥见斜廊处陆玉正走过来，刚想前去打个招呼，久远的熟悉人影让他脚步一滞。

    蛮夷邸中人越发热闹，今夜来此的大臣们愈发多，在楼下互相见礼。

    那人西侧甲子号房中出来，很快下了另一侧楼阶。蛮夷邸人多，杜明大着胆子追上去，仅仅几步而已，一到门口便不见身影。

    角落阴影下，壶金儿眸光微黯，她微微抬头，摸了摸手中纸包，“我还是先回吧，不打扰你公务了，点心还温着呢，回去善舟还能吃上口热的。”

    张付淳点头，“对，我跟我父亲来的。”她起身整理衣裙，“殿下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差点摔倒，不然又要挨训了。”

    但长兄陆萧力保壶金儿，不愿迫使她待在府中作寻常妇人。陆老郡王夫妇说多了也难抵儿子劝阻护短，便随她去。

    本朝女子十五岁及笄，但善舟未至十五，算上虚龄也不过十二。女帝颇为看中善舟，经常召善舟进宫教导，原先善舟的奉车都尉一职因她尚为孩童，所以算挂了个虚名，待她及笄后便可正式拥此头衔，习掌职权。

    “哈哈……啊……”

    壶金儿似乎没想到陆玉会问她的去处，微愣后道，“在的。”

    壶金儿嫁进陆府后，鲜少在府。

    “今日你父母亦在此吗？”

    壶金儿无奈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些年来，二哥二嫂恩爱有加，陆玉看在眼里。

    陆玉似乎有印象了，“你是……张家的淳儿女公子？”当日沉施宁在袚禊节上称赞过的女公子。

    杜明为侍御史，在御史中丞之下，陆玉为御史大夫，为御史中丞上峰，不算她直接的下级。

    陆萧每年的来信都不曾提过壶金儿，寄给壶金儿单独的信件，也不曾见她阅后喜上眉梢。

    杜明回神，想了想，终是没开口。“啊，失礼了。”

    “再叙，请。”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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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看不明白长兄长嫂这二人究竟是爱侣还是怨侣。

    “嗯嗯。”张付淳频促点头，不敢再加入玩闹阵营，朝陆玉一拜，“殿下，那我先回了，请。”

    “自然，这是大事，我会亲自督办。长嫂也放心，长兄虽然不在，但善舟及笄礼我也必会郑重对待。”

    陆玉笑道，“无妨。夜宴再叙。”

    “女儿家及笄，为父者不在，为母者自然要为女儿操持。”

    张付淳笑笑，“正是。袚禊那日见过殿下。”

    像是，当时他从江衡营中逃出，路上见到的截杀梁阳斥候的两个杀手之一。

    张付淳小步跑向对面的长廊，进了西侧甲子号房。

    那背影像是？

    善舟提前及笄也是女帝的意思。

    先孕后结亲，对壶金儿来说，可能只是不得已，是陆萧的一厢情愿。

    “善舟及笄时，长嫂会在吗？”

    杜明不确定，但还是急急追上去确认。

    “一切都好。殿下掌职后，御史台一切事物有条不紊，我等也轻松许多。”

    陆玉沿着长廊返回，忽而顽童们笑闹拥簇，挤倒一位小女公子。

    杜明拧眉，实难确认是否是当时的二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