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介意(2/2)

    “——我不介意她的过去。”

    “……我调查了她。”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准备离开，又像是想要逃离这个话题。

    这些天的接触，足以让贝里安了解阿里亚诺。

    但残酷的现实是，如果没有阿里亚诺这独特的能力，他们甚至连奎瓦尔这片魔法林地具体隐匿在星之山脉的哪个角落都无法确定，所有的营救计划都将是无的放矢。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长袍，语气生硬：“过去太久的事了，我不想回忆。这里的床铺简直是对脊柱的酷刑，太影响睡眠质量了，我可不想顶着一对黑眼圈去思考怎么对付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大德鲁伊。我要睡我的美容觉了。”

    阿里亚诺没有理会贝里安的情绪，依旧慢条斯理地玩弄着指尖跳跃的一小簇奥术火花，继续说道：“以我对辛西娅的了解——当然，不如你深入——她对那段……嗯，过往，抗拒是超乎想象的。那是她心里无法愈合的伤疤，充满了羞耻、恐惧和自我否定。”

    阿里亚诺沉默着，将最后一块闪烁着幽光的符文石塞进腰间的口袋，动作显得有些仓促。

    他绿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阿里亚诺，捕捉到了对方那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房间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小镇夜息。

    只要稍微触及这一点，贝里安就感到一阵气闷。

    久到贝里安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放弃的时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忘了，我的半精灵朋友，当年我可是辛西娅公开承认的恋人。要不是……哼，要不是当年我那场精心准备的求婚差了那么一点点该死的运气和时机，她现在早就是受人尊敬的哈贝尔夫人了，安稳地待在我的法师塔里，哪儿还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又哪儿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质问我？”

    贝里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求婚的时候，我和她说——”

    “频繁或强力的记忆篡改法术，会对受术者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可能导致人格崩溃。我不认为那个大德鲁伊会愿意冒这个风险，毁掉他如此珍视的对象。”

    每一次涉及到辛西娅更隐秘的过去，阿里亚诺就会用这种插科打诨或直接攻击的方式回避。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阿里亚诺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低沉、沙哑，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轻浮和韵律，变为了一种岁月打磨过的却依旧鲜明的粗糙和痛楚：

    贝里安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虽然讨厌，但脑子确实好使。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贝里安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平静却执着：

    绕开对方的挑衅，他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

    他知道阿里亚诺是在用这种惯常的挑衅来转移话题。

    “那么，阿里亚诺，既然你们感情如此深厚，你的求婚为什么会失败？”

    当年的求婚的失败，背后一定有着更深层的原因。

    但这一次，贝里安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被他的态度激怒，将注意力转移到无谓的争吵上。

    沉默片刻，他还是看向了阿里亚诺，眼神中满是探究：“你似乎……对辛西娅的情况，尤其是她过去的那段经历和她的灵魂状态，了解得异常深入。甚至比莫拉卡尔和晨星家的人，知道得还要多。”

    阿里亚诺的脚步停住了。

    这些天为了营救辛西娅而不得不共处的时间里，类似的情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他脸上的散漫和故作轻松如同潮水般褪去，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狼狈。

    他抬起眼，看向贝里安，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些：“这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强烈情感印记，就像一块坚硬无比的礁石。外在的记忆篡改法术，就像不断冲刷礁石的海浪，或许能暂时掩盖它，但想要彻底磨平、或者说长期稳定地扭曲它，是极其困难的。尤其是，辛西娅本身并非毫无魔法天赋的普通人，她的灵魂……还嵌着伊维利欧斯本人的灵魂碎片，同源的力量交织之下，她对这类干涉的抗性，理论上也会比正常情况下强上许多。”

    而辛西娅，以贝里安对她的了解来看，在那时既然可以接受阿里亚诺成为她的公开的恋人，那么对于婚姻，她大概率也不会是近些年的抗拒。

    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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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里亚诺收拾桌上散落魔法材料的手停了下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再者，从伊维利欧斯对辛西娅所做的一系列行为来看——无论是早期的引导与观察，后来的监禁，不惜代价的灵魂融合，还是现在我们所怀疑的记忆干预——他的核心目的，从不是为了伤害她。恰恰相反，他更像是在拥有和保护她。

    “然后，”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清晰地传入贝里安的耳中。

    他绝不是一个会在情感基础不到位的情况下，就贸然提出婚姻承诺的莽撞之人。

    阿里亚诺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被他用一个更夸张的耸肩动作掩饰过去。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聚勇气，或者说，在忍受着回忆带来的煎熬。

    然而，这也让他再次意识到了他一直试图回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