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5旧情(1/2)
爱过的人,时隔多年再见到,还会有感觉吗?
曾经网上有这样一则投票,当时很鄙夷地投了“否”。而如今,她是有点低估了人类基因里的力量。
排除拉胯的最近几年,何时雨这辈子都可以说是清高倨傲的。对自己爹傲,对老师傲,对同学傲,尤其是对顾非然这种人,在她眼中,都没有一席之地。
唯独郑成林,少年时代的白月光,让她完全成为一个倒贴货。
这么多年,何时雨快把自己给洗脑了:郑成林是个渣男,一夜风流,抛妻弃子,唯利是图。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孤冷的夜里心灵得到稍许抚慰。
可真相呢,她到底要骗自己多久,她还能记得清吗?
郑成林暗恋校花卢明月,她就故意怂恿别的男生,让他们先下手为强。她掐准了郑成林的性格,自然只会私下黯然伤神,不会与别人去争个面红耳赤,让她的阴谋诡计得逞。
高考毕业那年,是她把郑成林灌醉,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陆陆,本是个意外,当时完全有机会做掉。可是她执意要留下来,仅仅奢求与他维系着一丝见不得光的血缘关系。
何时雨永远不会让郑成林知道,她的心是如此卑劣。
她爱讽刺顾非然是疯狗,可自己呢,又何尝不是一个疯子。
顾非然有句话说的没错,她就是个下贱的女人。
何时雨垂首,周遭狼狈不堪,她却无暇顾及。眼泪不受控制从泪腺涌出,像坏了阀门的水龙头,人近乎是跌进包厢卫生间的。
郑成林看着何时雨,她变得快让他认不出来。
那个曾经短发不过肩,爱戴鸭舌帽,套oversize卫衣,像个假小子一样,总爱缠着他的何时雨,如今竟留起了长发,踩着高跟鞋,穿着女人味十足的黑色礼裙,惊慌失措地逃避他的视野。
她的强势一度是他学生时代的噩梦。
郑成林爱了卢明月三年,何时雨就缠了他三年,班上同学总开他俩玩笑,让他从了何时雨,当个赘夫。他虽性子温吞,但并不软弱,在自己脾气极限里,已无数次告诫她,他并不喜欢她。
可何时雨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更加肆无忌惮,仿佛把感情当作竞赛,一定要得出个结果。
她自傲、孤僻、偏执,这些尖锐的个性都是郑成林无比头疼的。
所以,最后三年结束了,他终于可以逃脱何时雨。可他对她仍带着恨意,于是以身入局,夺走她的初夜,故意抛之而去,删除所有联系方式,让她一个人独自痛苦。
这是郑成林所能做到的,对何时雨最大的报复。
可时间如流水,再浓烈的爱恨,在快十年的消磨里,已记不清对方可憎的模样。自从经历了真正的社会,郑成林觉得,那些只不过是年少轻狂时的一点波折罢了。
他对何时雨,本就没有爱,却也没有恨了。
看她变成现在如此陌生样子,他只是觉得怅然。
顾非然目光如炬,像烧在二人身上一样。手臂上的青筋脉络,如虬龙暴起,血液流窜。那按着香槟杯身的指腹,已经变得苍白。
若不是还有陌生人在场,这杯子,怕是活不过下一秒。
“坐啊,郑经理。”顾非然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郑成林坐在覃柏峰旁边。
场面变得诡谲,夹中间的覃柏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坏了,这以后吃饭啊,还得做下背调,真怕半路吃出个仇家,把他在饭桌上给刀了。
顾非然垂首,理智告诉他,自己的情绪有些过头了,他得收敛起来。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他为什么要生气?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孩子的出生证明上,写的是这对狗男女的名字。二人在门口火热纠缠的目光,她狠下心甩开他手的决绝,落难而逃的狼狈,想尽一切手段倒贴的,都属于这个叫郑成林男人。
他顾非然算什么?他又是什么?
男人无声冷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女人让他跪舔,何时雨凭什么?
凭她素到寡淡的脸?凭她土到雷人的衣品?还是凭她刻薄到烦人的嘴巴?
他也只是玩心大发了,山珍海味尝腻了,想来点平头野菜。她也只配被他毫无怜惜地操弄,当好纾解生理欲望的工具。他这辈子都不会公开她,不会把她带到朋友面前,更别说让顾东知道她的存在了。
顾非然乱糟糟地想着,眼神始终未离开包厢卫生间的大门。
她把自己关在里面做什么?伤心的哭了?不对,该高兴坏了吧,毕竟是爱了这么久的人,身边还留了个野种,自己照顾了那么久,不准任何人伤害他。
母爱可真伟大啊。他得狠狠给她鼓掌。
顾非然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却被呛出了眼泪。
他剧烈咳嗽,心脏被身体的起伏牵连,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覃柏峰根本不敢和顾非然搭话,只得把头转向郑成林,想要讨个说法。
郑成林笑得勉强:“覃总,介绍多余了。都是老同学了。”
覃柏峰为了缓和气氛,不可置信地叫唤了几声,说上几句“有缘,真巧”。他也是真没辙了,恰巧女主角刚好从厕所里出来,面上倒是挺平静的,就是心里不好说。
他抱起胸来,作为一个观众,还是老老实实看戏好了。
何时雨以为自己会哭很久,没想到泪水就刚见到郑成林那会儿向外奔涌,而当她真正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阀门就像突然被人用塞子堵住,戛然而止了。
若干年过去了,她知道郑成林不喜欢她,她一直知道。只是过去蒙骗了自己,以为只要够努力,做的够狠够绝,就能收获爱情。
答案却适得其反。
何时雨无数次想过与郑成林再见面,自己会是怎样的心境。
爱?恨?悔?怒?悲?
可惜现在平静地只剩下一点波澜,是她老了吗?
陆陆是郑成林的亲生孩子,可为什么身上却没有他的任何影子。有时不刻意提醒自己,她甚至想不起来,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只知道,陆陆有父母,一个是她,另一个也是她。
以前的何时雨就让她活在以前。现在,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不再是曾经那个执拗的小女孩了。
何时雨阖上洗手间那扇门,已经决定要与过往做个正式切割。
她坦然落座,目光先落在旁座的顾非然身上,表情讶然,脸好臭啊,他又怎么了。
顾非然冷哼一声,盯着她眼周斑驳的泪痕,都没擦干净,随即瞥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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